季雨

你将领导,我将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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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白站:Monsoonyy

FF | 兄弟感情弥补计划 [3]

Summary:弥瑞尔和茵迪丝希望孩子们能和平相处,于是给他们定下了一个长达三日的兄弟感情弥补计划。

 

预警:

·费熊、熊费无差,后期有互攻情节,请雷者自避

·阿门洲重生后,关于精灵返生的部分很多私设,bug也很多,对不起托老

·后期有微量梅熊,就不打tag了,请大家自行避雷


【第二日】

芬国昐是被费艾诺的开门的巨响和随之而来的吼声吵醒的。

“诺洛芬威,起床做饭!你不能总是吃白食。”

他痛苦地用被子蒙住了头,尚未完全苏醒的大脑迟钝地思索着,太阳还没升起来呢,费艾诺这是发什么疯。但顷刻间,温暖的被褥就被人掀开了。芬国昐整个人一哆嗦,清醒了不少,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向床边的人,模糊地抱怨道:“你干什么啊,好歹是过节,天还没亮呢。”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看到第三项任务了吗?该死的让我们在提力安游乐场待够六个小时,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那种浪费时间的地方!”

芬国昐困惑地眨眨眼,羊皮纸在费艾诺那里,他还没看。他努力在大脑里搜索游乐场是什么,随即意识到自己上次去是在几千年前,为了陪阿尔巩过生日。接着,他就被人从床上拽了起来,费艾诺熟练地把他的睡衣扒了下来,又找来衬衫准备往他头上套衣服,芬国昐赶忙伸手按住了他。

“停停停,我已经醒了,我自己来,我又不是你儿子。”

费艾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衣服,抱臂站在床边,说道:“你也没比奈雅大多少。”

“那还要感谢您的早婚早育,让奈雅成了我童年的好玩伴。”芬国昐已经穿好了内衬,他起身坐在梳妆台旁,歪着头给自己编发。费艾诺一直靠着门框盯着他收拾,芬国昐被他的视线弄得有点心烦,他让费艾诺出去,承诺自己马上就下去做饭。

费艾诺没动,而是问道:“你和阿耐瑞怎么回事?她没和你同住吗?”

芬国昐正在编发的手顿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如此混乱的房子不像有女主人,我在厨房连做早餐的食物都找不到,要我说,你和芬德卡诺的生活习惯真是糟糕。”费艾诺耸了耸肩,“她不愿意跟你继续生活了?”

芬国昐用发带绑住编好的辫子,抬头道:“阿耐瑞对我选择去流亡中洲本就不满,天鹅港的事情之后,她和我大吵了一架,拒绝继续前进,并极力劝阻我,希望我和菲纳芬一样回头。但我没有,我甚至带着族人走了赫尔卡拉赫,后来我选择用死亡逃避责任,孩子们又一个个遭难,现在有两个都不愿出曼督斯,她恐怕恨极了一意孤行的我。”

“你小儿子呢?我记得他早就离开曼督斯了。”

“跟他母亲走了,他们去英戈多妻子的母族那里生活了,有埃雅玟关照,泰勒瑞和辛达又大多乐观快活,想必他们在那边会比呆在小半个城市都空着的提力安舒心。至于芬德卡诺,他是因着与奈雅的情谊才留在提力安的。”芬国昐把蓝宝石链戴在发间,叹息道,“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他们。我们这种人可能本就不配拥有幸福的婚姻。”

“别把我和你归为一类。”费艾诺皱眉。

“你又比我好的到哪里?好歹我和阿耐瑞是和平分开的,我听说你和诺丹闹得可不怎么好看。”

费艾诺不置可否,转身离开,临走还撂下话让芬国昐尽快收拾,不然不允许他吃早餐。

芬国昐对此见怪不怪,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没在他家吃成早饭,因为芬国昐家里除了几个南瓜就没别的东西了。他俩在费艾诺的抱怨声中去了他家,里面各种饮食原料一应俱全。

早餐是芬国昐做的,得到了“非常一般”的评价,但评价者吃的一点也不少,芬国昐懒得理他,只是感叹道:“梅斯罗斯真是爱操心,他给你储备的物资不是一般的齐全。”

“那肯定,有其父必有其子。”

芬国昐笑了,他想说你哪有奈雅十分之一的靠谱。但费艾诺一看他笑就瞪他,芬国昐反而笑得更开心了,眼底盈波荡漾,像翻出海面的雪白浪花,瞪着瞪着费艾诺自己也笑起来了,他的笑声极有感染力,于是他们莫名其妙地对着彼此大笑,笑得每根神经都在颤抖,几近失声,芬国昐抹着眼角沁出来的泪,想喝口汤压住笑意,但高估了自己忍受欢乐的能力,成功地把汤喷了一桌子,被费艾诺赶去了厨房拿抹布。

等他们终于来到了游乐场,已经是上午。热爱动手动脑的费艾诺从没来过这种他认为浪费时间的地方,他的孩子们想来,也都是他的长子或者诺丹妮尔带着来的。精灵的游乐园与后世次生子女的游乐场不完全相同,虽然也有类似过山车、摩天轮这样追求感官刺激的娱乐项目,但还有许多带有精灵族群特色的东西,比如泰勒瑞族的水上乐园,就建在海边,设有不少与浅海生物互动的项目,而诺多族的游乐场则设有许多体验类项目,关于金属锻造和宝石制造的颇多,甚至还有诸多与城市规划和房屋建设相关的类似沙盘的项目,给尚且不能使用危险原料进行研究创造的小精灵们提供了体验的机会。

此时此刻的游乐场颇为萧条,一方面,提力安的人口数量尚未恢复到流亡前,而遭受重创的诺多族人大多也不愿继续生育,导致小精灵数量稀少;另一方面,曼威的庆典召唤走了芬国昐和费艾诺之外的所有人,让这空寂的游乐场更显萧索。费艾诺站在铺设着明亮的金色和红色瓷砖的大道上,难以想象自己为何要进入小精灵的锻造体验馆。芬国昐则提议既然来都来了,又要待够六个小时,总不能一直坐在大门前发呆,不如找点事情做。

两人先来到了沙盘馆。他们各自占据了一个巨大沙盘的一角,低着头忙活自己的作品。费艾诺一旦开始创作就会完全沉浸,等他做好了他的提力安未来建设规划蓝图,转头就看到芬国昐占据了更大的场地,直接铺出了整个贝烈瑞安德与北境之地。

“你这是在干什么?”费艾诺问,“毫无创新性可言,你不过是复原了我们失去的土地。”

芬国昐正在低头沉思,却被打断了思路,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在复原安格班合围,我还是想再找到一种能阻止骤火战败的路径。”

“那场战争早就过去了几千年,你再复盘又有什么用?维拉已经不可能给我们发动那种战争的机会了。”

“我知道。”芬国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古怪,“可是在曼督斯的每个日夜,我的灵魂都在疯狂地推衍,一次次地看着阿德嘉兰被魔苟斯释放的滚滚火焰焚烧为焦土,一遍遍地看着英戈多的孩子们被残杀而我却无力相救,你的儿子们被驱离领地,我的子民哀鸿遍野,在每个混沌的梦境里向我伸出手来,质问我的无能与不作为。我的人类朋友们——哈多和他年轻的儿子,倒在断后的路上,万箭穿心,血流成河。我无数次地想着,如果我能早点组织起军力攻打安格班,而不是耽于和平安宁的生活,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至少那些最为英勇的族人和盟友们不会不明不白地死于浓烟和烈火。”

一股无名火窜到费艾诺心头,他起身说道:“诺洛芬威,你还不明白吗?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指望的战争,是那些维拉们设下的骗局!你我不过是被安排好的提线木偶,我们再强大,再智慧,没有他们袖手旁观千年后再故作大度地前来拯救,我们必然会一个接一个地走向失败和死亡,然后可笑地回到曼督斯的殿堂,落回他们掌管的地方。”

“我当然明白!既然你也清楚地知晓一切,为何还要带领族人做出那样的疯狂之举?”

“你心里也跟明镜一样的,何苦问我呢?你若要问,我也一样想问问为何要做出单挑魔苟斯这样无望又疯狂的行动?”

芬国昐好像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他低头不愿再看费艾诺,只是轻声重复着:“可我只是想着如果,如果我再明智一点,再强硬一点,如果当时你还在,如果我们能联手,而不是把如此艰巨的重任交给孩子们…”

“哪有那么多如果?”费艾诺蹙眉,“诺洛芬威,我做事从不后悔。我承认我在流亡中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愿意为此向受害者赔罪道歉,我也因此被囚禁在曼督斯多年。但过往的情形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带领族人出奔,我依然会夺取天鹅港的船只,依然会将你抛在阿拉曼!”

芬国昐无奈地摇摇头,显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

“你沉浸在过往的懦弱让我失望。”费艾诺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沙盘旁。

“我懦弱,我耽溺于过往?你不也一样愧疚于给你的家人造成的伤害?”芬国昐头也不回地讽刺着。但他突然察觉到有人伏在了他的肩头,气流在他耳边游荡。

“我的确愧疚于对家人造成的痛苦,但我不会像你一样对着过去的地图做噩梦,我选择为他们规划新的未来,创造更多美好的事物,将功补过。”费艾诺几乎是贴着芬国昐的耳朵在说话。

芬国昐被吓了一跳,他猛地向后扭头,不想费艾诺离得太近,他的嘴唇蹭过了对方柔软的唇瓣。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变了味道,芬国昐有些尴尬地咬着下唇,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费艾诺则毫不心虚地盯着他的半兄弟,但看着芬国昐把自己的唇瓣咬得泛红,他也莫名地有些烦躁。

芬国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得故作镇定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让我看看你规划了什么新东西。”他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光线下熠熠生辉的白色城池的模型。不同于如今建筑物整体偏低矮的提力安,费艾诺的蓝图简直是一座立体城市,高大的建筑中穿插着悬空的雪白栈道,植被点缀其间,有的从楼宇上流淌而下,与地面的草木相接。在建筑群中,明登塔都变得不那么起眼了。而有些参天巨木成为了建筑本身,上面搭建着层层叠叠的阶梯和休憩台,颇有木精灵领地的风味。费艾诺还把水流引进了图娜山顶,令其潺潺流淌于城市的每个角落,水底的细小宝石闪闪发光,与水波交相辉映,芬国昐一时间看得移不开眼睛。

看着芬国昐着迷的样子,费艾诺颇感得意,他问道:“怎么样,我听说阿拉芬威正准备对提力安改建,这是我最近的构想,过两天让他看看。我听说他让你帮忙写规划书了?真是不识货,怎么会找你,你的设计总是那么保守而缺乏美感。”

“别太自大了费雅纳罗,你这个立体城市的想法我的计划书里也有,只是细节有所不同罢了。但现在显然还不适合把提力安改造成这样,因为我们的人口太少,原有建筑已有很多空余,如此改建,大兴土木,不符合如今诺多族的情况。”

“正因如此,诺多族才需要通过富有开创性的工程重新燃起子民的创造热情,把城市打造得更繁盛,生活更加富足,才能吸引更多族人走出曼督斯,或者是愿意继续哺育后代。”年长者显然不赞同芬国昐的观点。

芬国昐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欲言又止。费艾诺看他揣着脸色沉思犹豫的样子就来气,颇没好气地问道:“犹犹豫豫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嗯,我在想,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在阿门洲另寻一处地方再建一座小一些的城市,就按照你的规划,我也有很多想法想加进去。提力安毕竟是都城,不太适合直接实验,但再建一所城市,不仅没有拘束,还能吸引富有创造力的人才。这样我们也算是……”芬国昐又开始犹豫了。

“算是什么?”费艾诺也有些心动,他不愿承认芬国昐是对的,但当前直接对提力安进行大规模改建的确不太现实,而以芬国昐当前在诺多族中的号召力,会比他更容易召集到愿意开辟新城池的年轻人。可他并不想显露出自己愿意和芬国昐合作的态度。

“我们也算是也联手合作了,弥补一下在中洲孤军奋战的遗憾。”芬国昐眨眨眼,终于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他有些紧张地看向费艾诺。

“我才不想让我的设计被你玷污,”费艾诺看到芬国昐垂下了眼睛,似乎很是失望,一种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他很想伸手揉散芬国昐脸上失落的神情,于是他继续说道,“但是,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同意和你一起建设新城。”

芬国昐的眼睛亮了。

 

“这就是你的条件?”芬国昐瞪着眼前的人。

玩具店外,费艾诺笑得直不起腰,他的半血弟弟被他强制戴上了一顶毛绒绒的白熊帽子——他一进游乐场就看到这顶滑稽的帽子了,并且认为它与芬国昐非常相像。芬国昐无奈地看着费艾诺傻笑,帽子捂得他头脑发热。费艾诺则笑得浑身发颤,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却被芬国昐一把抓住了手腕。

“走,我带你去玩个好玩的。”

别看芬国昐抓着费艾诺气势汹汹地往前走,心里却直打鼓。他捏着费艾诺腕部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说不上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被头上的帽子热的。费艾诺也难得任由芬国昐带着走,他还在兴致勃勃地研究芬国昐被白熊帽子覆盖着的后脑勺,那熊耳朵随着芬国昐的步伐轻轻颤动,看得费艾诺乐不可支。

“看,这是阿门洲最大的过山车,敢不敢试试?”终于到目的地了,芬国昐心虚地松开了手。费艾诺则仰头看向俯卧在地面上的巨大钢铁怪物,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

“你还真没来过游乐场啊?”芬国昐诧异地看着他,但随即笑道,“这是一种非常惊险刺激的游乐设施,最考验精灵的勇气,费雅纳罗,你敢不敢尝试一下?”

费艾诺说这有什么,试试就试试,但有个条件,那就是你也得上来。芬国昐以前陪孩子们坐过,知晓自己是不害怕这个的,于是他欣然点头。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整个游乐场都没有工作人员,但他们钻进了控制室,很快就弄清楚了怎样启动设施。

两人设定好定时开启后就坐到了过山车的第一排。不一会儿,车子缓缓发动了。费艾诺东看西看,不耐烦道:“就是这样龟速运行吗?这有什么意思?”

芬国昐不说话,只是笑着系紧了帽子。过山车慢慢地向最高点爬去,费艾诺还在往下看,评价着这个愚蠢设施的唯一作用就是俯瞰游乐场的风景,一旁的芬国昐则悄悄抓紧了身前的栏杆。

过山车开始俯冲的时候,费艾诺惊叫了一声,因为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又被失重感和扑面而来的狂风吓了一跳,接着他就听到了身旁的人幸灾乐祸的大笑声,他扭头一看,芬国昐笑得牙全露出来了,熊耳朵也被风刮得在空中乱舞,活像一只幸灾乐祸的北极熊。费艾诺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想大声训斥芬国昐,但风灌了他一嘴凉气,一个头朝下的倒挂又让他脑袋充血到说不出话来。等到过山车终于滑到了终点,费艾诺不仅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大脑亦是如此。戴着帽子的芬国昐却依然整整齐齐的,他把费艾诺拉下座位的时候还在憋笑。

芬国昐发觉费艾诺脚步有些虚浮,这才想起费艾诺刚从曼督斯出来,可能还没适应好新的身体。他不由得有些后悔,但费艾诺惊慌失措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所以他一边扶着头昏眼花到骂不出话来的兄长,一边咧着嘴偷笑。突然,身旁的人猝不及防地软倒下去,芬国昐眼疾手快地架住了他。怀里的人眼睛半阖,脸色惨白,还一个劲地向下滑去。芬国昐吓坏了,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他赶忙抱起了费艾诺,一路跑到休息中心,把他放在了沙发上,焦急地摸他的额头。

“费雅纳罗?费雅纳罗!你怎么样了,能听到我说话吗?好,你别说话了,我去给你弄点水喝。”芬国昐后悔极了,他急急忙忙地去接了点水,返回到费艾诺身边,慢慢给他喂了下去。

费艾诺其实早就没事了,他只是受到了惊吓,刚下车的时候也确实有点头晕。但芬国昐笑得他心里来气,于是他故意脚下一滑,向下倒去,准备看看芬国昐会作何反应。现在他舒坦地躺在沙发上,还有芬国昐给他端茶倒水,不时又焦虑地来看看他的状况,眼里全是愧疚,他窃笑之余,心中却生出了一种满足感。

“我坐那个东西坐得腰酸背痛,诺洛芬威,这可都是拜你所赐,你得帮我按摩一下。”他对坐在一边的人发出指令。芬国昐忙不迭地把费艾诺翻过来,开始给他捶背按肩。费艾诺舒服得直哼哼,他继续得意地指挥芬国昐给他弄点吃的过来。芬国昐赶忙照做了,但他拿着面包回来后却半天没给费艾诺,费艾诺疑惑地抬头。

“快给把面包给我,你怎么总是这么磨磨唧唧的!”

“不对啊,”芬国昐眯起眼睛,“你刚刚不是说头晕想吐吗?怎么这么快就有胃口吃东西了?”

费艾诺正在迅速思考该如何继续圆谎,就被芬国昐拽了起来。

“好啊费雅纳罗,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根本没事,诓我呢是吧!”看着费艾诺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还有力气挣开他的手,芬国昐愤怒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亏我这么着急,跑了半个游乐场去给你找吃的。”

“谁让你先设计整我的?无耻的阴谋家!”

芬国昐不理他,继续愤愤地啃面包,费艾诺忍不住叫了出来:“你怎么回事,这不是给我的面包吗?你好歹给我留点啊!”

芬国昐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到了费艾诺嘴里,堵住了那张可恶的嘴巴。费艾诺被噎到的表情逗乐了他,于是他拍了怕手上的面包渣,起身道:“我找到了个吃饭的地方,已经过了中午了,你去不去吃?”

 

两人用餐厅后厨的食材做了一顿午餐,当然,他们也留下了相应的价格的钱币。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太阳略微有些西斜,从落地窗照进厅堂中。两人一边吃一边说些有的没的,芬国昐眼见费艾诺的回应越来越迟缓,就知道他困了。

“睡会儿吧?你刚返生,容易困倦是正常的。”芬国昐提议道。

“我们还剩几个小时?”费艾诺一边打哈欠一边问。芬国昐算了算时辰,说还有大概两个多小时。费艾诺嫌休息中心的沙发不舒服,但芬国昐不允许他睡在摩天轮下的丰茂的草地上。

“那地方太冷了,对你身体不好。”

“我们又不会生病。”费艾诺不在意地耸耸肩。但他太困了,无力争辩,索性还是顺着芬国昐的意思回了休息中心,刚碰到沙发他就睡着了。芬国昐看他没有枕头,左右躺都不舒服,就轻轻地把自己的腿垫在了费艾诺头下面。费艾诺睡得很沉,呼吸平稳,神色宁静,芬国昐大胆地摸上了怀中人柔顺的发尾。他低头看着费艾诺静谧的神情,像是在看某种失而复得的珍宝。强忍住想抚摸对方脸庞的念头,芬国昐试图逼自己也歪头睡一会儿。但睡着前,他突然低下头去,在费艾诺微微张开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轻柔而虔诚的吻。他仅敢轻触了一下,就匆忙抬头,继续装作熟睡的样子。可能怀里的人带给他了某种奇怪的安定感,没过多久,他也沉沉睡去。

芬国昐陷入了一个噩梦。当他在希斯路姆冰冷的王座上打盹时,曾数次在同一个梦中穿行,每次都以他和费艾诺激烈的争吵开始,到对方化作一缕灰烬,从他怀中消失结束。什么也不留下,什么也不带走,火之魂魄总是这样无情而果断。芬国昐强迫自己从噩梦中醒来,他很清楚这是在做梦,但梦中的恐慌和无边的哀戚却是那样真实,他胡乱抓着一切可以触及的东西,恢复视力的那一刻直直地撞进了费艾诺银灰的眼睛,而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注意到自己趴在费艾诺怀里,手中还抓着他身上柔软的布料,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从费艾诺身上离开,但他无法自控地颤抖着,埋在了渴求许久的肩头。

“你不会哭了吧,最英勇芬威之子?”明明依然是讽刺的话语,但费艾诺的语气里罕见地带了点安抚的意味。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芬国昐腿上,而芬国昐则别扭地歪在沙发上,满头冷汗,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他爬起来凑近了听,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允许了芬国昐靠在自己肩头上,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一点。但没过一会儿身旁的人就开始颤抖挣扎,费艾诺做了一件令自己惊讶的事情,他把芬国昐抱在了怀里,而他的半兄弟终于醒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

“我又梦到你抛下了我。”芬国昐闷闷的声音从他肩头传来,“那里真的好冷啊,我曾经以为,眼见那么多族人被冰雪吞噬,我的心也会被赫尔卡拉赫的冰川永久留下。但在我知道你又一次抛下了我,先一步死去的那一刻,它还是痉挛般地抽痛着,那些冰刀好像直接扎入了重新跳动起来的心脏。”

费艾诺一直沉默着,芬国昐感觉到对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脊背,像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他。过了很久,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对不起”,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幻觉。

他们从休息中心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没剩多长时间了。两人也没有心情再去体验更多项目,只是并肩在充满了色彩与欢乐的游乐场大路上慢慢逛着。两个人都不说话,因走得太近而不时轻轻撞上对方的肩膀,但芬国昐觉得很舒服,他手里还攥着那顶愚蠢的熊帽子,倾斜的阳光照得他眯起眼睛,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的想法。

 

等他们回到费艾诺家,天已经黑透了。晚饭后费艾诺找出了那张羊皮纸,看到又一项任务缓缓浮现。

“同床共枕?”费艾诺挑起了眉毛。

芬国昐正在往自己嘴里灌水,结果被呛得奋力咳嗽起来。

“什么?这到底是谁设计的任务?”

“我有理由相信这是纳牟的恶趣味。”费艾诺咬牙切齿。

“得了,那怎么办?今晚我留在你家?”芬国昐终于平息了咳嗽,“也还好,不就是一起睡觉,图茹卡诺小时候也会跟他哥一起睡。英戈多更小的时候也挺喜欢粘着我的。”

费艾诺扭头打量着比他还高一点的芬国昐,不满道:“可是你都这么大了啊,又不是小时候。你小时候怎么不找我?”

“你这是明知故问,”芬国昐翻了个白眼,“我找你一起睡觉不得晚上被你掐死。”

“没那么夸张吧,我那时候顶多是看到你就想收拾你,还没想过要你命。”费艾诺的话换来的芬国昐的嘘声。费艾诺则看到了他的黑发间夹杂着的白毛——估计是那顶白熊帽子留下的。于是他把芬国昐赶到了浴室,要求他必须洗干净了才能上床。

等两人都把自己收拾好了,却仍不到睡觉的时间。芬国昐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一本从书房随手拿的书。费艾诺从浴室出来了,身上披着浴巾,发梢还在滴水。两人有些沉默地在会客厅面面相觑,直到芬国昐觉得这里的窗户好像漏风,实在有点冷,提议能不能先去卧室。于是费艾诺带着芬国昐去了他的卧室。芬国昐从来没来过这里,红色的帷帐落在床的四角,显得非常温暖,另一边摆着一张书桌,软椅也靠在一旁。芬国昐有些拘谨地坐在了软椅上,打量着展示柜里摆放着的费艾诺的作品。

“你不是冷吗?”费艾诺扭头看坐在椅子上的芬国昐,“直接坐被子里吧。”

芬国昐对费艾诺的友好感到惊讶,他掀开被子坐了进去,马上就感到后悔了。维林诺虽然不像中洲那样有寒冷的冬季,但现在这个季节也算不上温暖。被窝里冰凉的温度让芬国昐嘶了一声。费艾诺则笑出了声。

“让你先进去暖一下被窝,这样我睡的时候就不冷了,人尽其用。”

费艾诺说完这话感觉有点不对,但也没多想。芬国昐也皱起了眉头,这种话在兄弟之间,尤其是在一对关系相当差的半兄弟之间说可是略显怪异。

“费雅纳罗,给我进来,你不是火之魂魄吗?我要冻死了!”

费艾诺看芬国昐不住地搓手,终于大发慈悲地坐到了床上。他的体温确实偏高,也许一如点燃在他灵魂里的那把火真的有神奇的效果。芬国昐不由自主地靠了过来,冰凉的脚贴在了费艾诺的小腿上。这下轮到费艾诺尖叫了。

“诺洛芬威!你的脚凉死了,快给我挪开!”

芬国昐悻悻地移开了脚,但费艾诺的加入让被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于是他直接钻进了被窝里,把自己裹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怕冷?”费艾诺不解道。

“不知道,天生的吧,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能得到在灵魂里燃烧的秘火。”芬国昐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以前是不怕冷的,但在极寒冰川的多年跋涉似乎把对寒冷的恐惧刻在了他的灵魂里,直到转生后也无法改变。而他身旁的费艾诺太热乎了,费艾诺靠着床头在看一本关于最新的锻造技术的书,芬国昐悄悄把背靠了过去,心满意足地挨着暖和的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费艾诺过了很久才放下了书,而他身边的人已经开始轻轻打鼾了。他低头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庞,突然有些恍惚。这几天和芬国昐的相处出乎意料地令人愉快,这是他先前从未料想到的。当他撇去仇恨与厌恶的滤镜看芬国昐时,他的半血弟弟也可以显得幽默且富有智慧,而且必须承认的是,芬国昐的蓝眼睛其实长得很讨人喜欢,但这恰恰是费艾诺曾最憎恨芬国昐的地方。他忍不住地想,如果没有那些悲剧发生,如果芬国昐真的是他完全的手足,有着灰色的眼睛或是和弥瑞尔一样的银发,那么这种有人陪他一起玩笑,一起毫无保留地分享工作生活的日子会不会早就成了他生命中的一种常态?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费艾诺俯身吻了芬国昐的额头,像是在补上一个迟到多年的晚安吻。但他又忍不住亲吻了芬国昐的眼角,在对方柔软的睫毛上摩擦着,身下的人好像要被吵醒了,费艾诺赶紧直起身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芬国昐只是翻了个身,接着咕哝着地揽住了他的腰,费艾诺有些嫌弃地把他推开,自己也钻进了被子里。但芬国昐很快就又贴了上来,终于有点热乎气的脚又缠上了他的腿。费艾诺几次推开不成,只得放弃了挣扎,任由芬国昐抱着他,而他自己也很快坠入了安稳的睡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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