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

你将领导,我将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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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m】加冕

目之所及皆为流淌的赤金。

空荡的大殿里,菲纳芬跪坐于母亲身前。新王的眼角捕获了茵迪丝逸散的长发,而母亲的手指抚进末子同样耀眼的发层,编出繁复的发辫。

长辫垂落于猩红的王服之上,金红交织,格外刺眼,如澳阔隆迪绽开的血。

这是属于王长子的服饰,如今却落于幼子之身,扎眼的红色几乎要刺穿金发者的心房。

“母后,真的来不及赶制新的王服了吗?”

“吾儿,”茵迪丝并未停歇手上的动作,“须知我族最优秀的裁缝均已跟随你的兄长离去。”

寂静在辉煌的穹顶之下蔓延,让菲纳芬几乎喘不过气来,凝滞的空气化作了顽石,覆于阿拉芬威的胸前,直到埃尔达至高王的使者闯入了大殿。

英格威并不愿遣人为弑亲者的兄弟加冕,即使新王是由维拉授意的。

菲纳芬感到母亲的手用力了几分,撕扯感让他的头皮尖锐地疼痛起来。

使者离开了,而诺多族有资格加冕之人已尽数离去。菲纳芬登时陷入了恐慌,像跌入蒙蒙的白雾,他暗想,这混乱的、空荡的提力安,是否当真需要一位神授的君王?

“他不是您的兄长吗?”茵迪丝最年轻的孩子从不在母亲面前掩饰心绪,他语气里的颤抖清晰可闻。

“正如库茹芬威也是你的兄长。”菲纳芬听不出母亲语气中的情绪。

“可我们并非——”

“而阿拉卡诺也并未与你同路。”茵迪丝罕见地打断了别人的发言,她开口时总是柔和温婉,时下却少了感情波澜,而她那夺目的雪肤金发此刻也正如白水晶里折射出的光芒——璀璨而冰冷。

金红的发绳被妥当安置于王储的发层,在菲纳芬感到腿脚发麻前,茵迪丝打好了最后一个绳结。

“英戈多,听着。”茵迪丝的声音极轻,在静谧的大殿里迅速扩散消弭。

“我来为你加冕。”

菲纳芬猛然回头,望进了母亲如天空般澄澈的眼眸,它们像极了诺多族钟爱的蓝宝石。而他已逝的父亲、提力安的先王,是否曾因这双宝石般的眼睛而再度坠入爱河?可此刻其美遭到了苦难的减损,茵迪丝面上并无表情,菲纳芬却在与自己相像的眼瞳中读出了苦涩的情绪。

一个冰冷的念头爬上了菲纳芬的心房,他惶然开口道:“母亲,加冕后您将去往何方?”

“我会回到我的故乡,尽力为你争取到英格威王的支持,毕竟你身上有一半我族之血液。”

“可你将不再归来。”菲纳芬笃定地说,语气里是显然易见的绝望,“我祈求您,不要也离我而去。”

茵迪丝绕过软垫,来到末子的身前,倾身在他眉间印下一个吻。

“原谅我,英戈多,我已厌倦诺多族的纷争,而我也并不属于这里。”

菲纳芬伸手攥紧母亲的发梢:“那么,为何我必须留下?您且看我金色的长发,湛蓝的双眼,与您相仿的温和性格,我又是否真的属于这个疯狂的民族?诺多残存的族人又是否会真正认同我?且记,连我那黑发的兄长也会被嘲讽为‘半兄弟’!”

茵迪丝并未立刻回答,她轻轻掰开儿子攥得发白的指节,末了终于平静地开口:“不,英戈多,你将始终是‘出身诺多’。”

于是菲纳芬不再作声,任由母亲为他穿好繁复的王服,正如他年幼之时,茵迪丝会在需要公开出席前精心把他打扮成漂亮的金发娃娃,迎接所有人惊奇而愉快的注目。

“那么您可曾后悔过?”菲纳芬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悔恨是一种无用的情绪。”茵迪丝抬手理了理幼子额前的碎发,她最小的孩子也已经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我将前行,抛弃过往,开启新的生命。

茵迪丝并未出声,而是将思绪直接传入菲纳芬的脑海。

可我却别无选择,也没有新的道路可走。菲纳芬的思绪颤动着。我只是空城的留守者,残局的清理者,懦弱的回头者。母亲,我永远不会是开创者,因为阿拉芬威别无选择。

“不,我儿,只是现在不是。”茵迪丝轻轻摇头,攥住了幼子冰冷的手。

那一刻,潜藏在血脉中的天赋再度觉醒,菲纳芬觉得自己的目光刺破了大殿厚重的围墙,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他看到他的兄弟们再度决裂,于冰原跋涉者备受折磨,于星下战斗者暂获胜利,他们或消陨于烈火,或死于大敌的重锤。那片他未曾涉足的土地上将开满鲜花,也将布满熔岩裂罅,沉没于碧海波涛之下。

“我的功绩将创造于久远的未来,在我的长兄们失利的土地上。”

而今日,吾儿,你将加冕为王。

茵迪丝含笑看向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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